一念一行

撰文:鄺頌安
(一)
嘟嘟嘟──
我倆牽手,成功於旺角站的月台闖閘。日光下,一個閃閃生輝的座椅隨即浮現眼前。女友坐下後,我便將一個脹脹的布袋遞給她。
一邊跟女友聊天,佇立車廂的我一邊猶如餓狼的,注視女友鄰座的一位中年男士。每逢聽見「下一站」的廣播,心底都會期盼對方盡快站起。
站起了,站起了──卻是坐在這位中年男士背後的另一乘客!騎牛搵馬嘛,我還是先搶了灘,再謀後動
再過了一個站,這位中年男士卻仍是石像一般,背向女友呆坐,一動也不動。我想:「既然你坐得這麼不耐煩,倒不如跟我交換座位吧。」好幾次,本欲將心中所想告知對方,卻又開不了口──既擔心被中年男子拒絕,又不知女友會作何反應。得不到滿足的期望開始在心頭亂撞:「唉,活到這把年紀,怎麼也不會做人,明知我跟女友是一起的,也不會讓個座位給我們!」
期間,我好幾次從後拍拍女友的肩,她便稍稍側身,跟我談了幾句,然後,我又無奈地挨回椅背,閉目養神。
過了數個站,他終於下車了,我和女友終能坐在一起。在微熱的日光中,清爽的冷氣裡,我們彼此依偎,
進入了半睡狀態。

(二)
車廂裡雖有廣播,其聲量卻變化不大,在烈車的擺動中,後頸、肩膊、背肌、指尖等,也漸漸放鬆了。
「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……」忽然,不遠處響起了兒歌一曲,刺目的陽光裡,兩名不到十歲的小孩正手舞足蹈,張嘴而唱,彷彿腳踏之處便是香港紅磡體育館!
一位疑似母親的女子勸喻二人輕聲一點,只是,過不了片刻的安靜,她又對兩位播音機一般的「超級巨聲」說: “不如你們加上一點動作呀!”
加上動作後,二人隨即進入了﹝炸機﹞模式。更無奈的是,在「巨聲」二重奏開始後,片刻,身旁的兩位乘客便已離座。兩顆「巨聲」便以光速閃到身旁,我和女友的座椅亦同時獲得免費Up Grade,成為千金難求的「握手位」。
在環迴立體聲中,那位疑似母親再次勸喻兩位「巨星」調低音量,同時,卻又高聲跟二人互問爛gag I.Q』題。結果,尖叫大笑、高談闊論不絕於耳!
我以橫眉怒目作為回應,兩顆「巨聲」似乎將之視作嘉許,疑似母親則可能因著星光過於燦爛而並未看見。我用力地從鼻裡噴出一口氣,丟下一句:「好似被人四面包圍的!」,便跟女友站起,走往別處。
重獲安寧後,女友輕輕在我耳邊說:「算啦,我們還是坐在一起呢,總較起初一前一後地坐著好得多啦!」
霎時間,我冷笑了一聲。
「不如我keep著跟前面的女友談話吧!說不定,這位中年男士聽到我們如此『雞啄不斷』的,會識趣讓座吧!」
我搖搖頭,雖然剛才並沒有將這個古怪念頭付諸行動,只是當看到心底自私的模樣,我不禁為著自己剛才嚴厲批判了「巨聲」一家而感到羞慚……

每一天都是生命的最後一天
懶洋洋的周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