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艷

撰文：鄺頌安

聽說世間色彩不止千萬，嚴格而言，每次看到的顏色也不盡相同。每一次遊歷，我們便多了一顆鮮艷奪目的波子。

近觀大瀑布後， 她握緊了一顆晶瑩的白波子；橫渡大洋後，隔著襯衣口袋，一點藍光仍隱隱地閃耀；賞櫻以後？一雙瞳孔都染得粉紅了……

李萍自幼富足，自然風光、歷史遺蹟，無不留下他的足印。因此，窗檯床頭、茶几矮櫃，處處放滿大大小小的玻璃瓶，盛滿色彩斑斕的珠子。傭人最愛清理李萍的房間，皆因角落裡，縫隙中，總不時滾出耀目的彩珠。

一天醒來，眼前所見的都極不自然，李萍還以為自己仍在夢鄉。她下意識地拍了拍臉頰，輕揉雙目，眼前所見的卻絲毫未變──波子全褪色了，灰灰褐褐的！

窗外，仍鮮紅嫩綠！絕非視力問題，李萍知道。百思不解，她便笑了笑，決定再踏旅途。很快，波子再次在臉前堆積；但更快，色彩再度在眼前溜走。

她又再次外遊，結果還是一樣。李萍這才鬱鬱不歡，旅遊動力也盡喪。

一天，閒逛街上，看見一名衣衫襤褸的乾瘦長者，李萍隨即大感驚訝──不單滿臉春風，這看似一無所有的長者手中竟有數顆閃耀的波子，其光茫更是前所未見的！

李萍驚問，你到過什麼地方嗎？得知對方出生以來，從未踏出所住的鄉村半步，李萍目瞪口呆，一如看到水往上流。

默然一會，長者伸手指向不同景物，並娓娓道出種種往事。在油漆剥落的滑梯，母親曾輕抱自己，一起滑下； 那破木屋，是與頑童的捉迷藏勝地；還有，初戀情人坐過的鞦韆……

接下來的話再沒聽進李萍的耳朵了。直至肩頭給拍了拍，李萍才回過神來，望向長者右手所指。

小禮堂的外牆上，一塊純白的圓板正急速自轉……不久，那圓板漸漸慢下，並露出本相。原來，它是由大小相等、色彩各異的七個扇面所構成，紅的、橙的、黃的、綠的……

「不知何解，母親總說，它就像我們的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