螞蟻搬家
攢文: 悟空
每次坐火車回國內, 在香港的上水站, 都會看到成堆的人群, 忙忙碌碌地從紙箱子里拆出各色各樣的貨物: 奶粉, 紅酒, 保健化妝品等等, 然後塞到手袋, 背包和小手推車裡. 火車站外狹窄的空地, 被擠得滿滿的, 走在那裡, 有點熙熙攘攘“街市” 的感覺.
行哲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已經常出入中港兩地了, 見證了人民幣從150元升到最近的82元兌100元港幣的變化過程. 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內地, 物資短缺, 羅湖橋上總看見港人大包小袋, 攜帶錄音收音機, 彩色電視機, 摩托車到國內送給親戚好友. 20多年後的今天, 國內經濟早已突飛猛進, 各類商品, 可謂應有盡有, 不假外求. 富裕起來的國人, 尤其是臨近香港的深圳市民, 如今需求進口的商品, 已不再是貴重的電器衣物, 反而日常用品走俏成了寵兒. 這當然是拜國內商品(尤其是嬰幼兒食品) 虛假有毒成分太多所賜, 國人對國貨失去信心, 為個人和全家健康著想, 有能力的都會選擇到相鄰的香港購買.
然而, 不是每個地區的人都能自由進出香港. 靈活的商人, 嗅到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市場需求. 不法之徒為了逃避高額進口稅, 利用海關對個人隨身攜帶的小量用品不徵稅的空子, 大量聘請“臨時旅客”, 將商品分開零星搬運進口. 這造就了一個“螞蟻搬家” 的特殊工種, 上水站的“繁華” 因而出現.
每次走過國內海關檢查口, 行哲都目睹幾乎同樣的一堆人, 偷偷摸摸地張望著海關人員, 趁人多勢亂, 渾水摸魚, 含糊闖關! 海關人員大概日子有功, 練就了一副金睛火眼, 總能從擁擠的人流裡, 察覺出可疑目標. 然後, 不慌不忙地將他們攔截下來. 於是, 在海關出口處, 總擠滿了一堆焦急的“特殊旅客”, 貨物被扣了, 證件被沒收了, 唯一可做的就是無奈地在那裡等候海關“從輕發落” – 如果只是攜帶過量的日常用品, 一般罰款補稅就能了事. 可是, 時間就會因此耽誤了! 要知道這群“螞蟻搬家”客, 靠的就是攜帶商品的數量, 運進的量越大, 搬運費就拿得越多. 不幸被海關逮著了, 一天的工錢就泡湯了.
“螞蟻搬家” 客, 男女老少都有, 看樣子都是無業遊民. 每次看著他們, 行哲總有一分無奈. 香港曾經是讓人羨慕的“亞洲四小龍”之一, 當年是工作多得等著人來做, 還因此吸引了大批國內同胞不惜偷渡來“打工”. 幾番經濟循環後的今天, 人浮於事, 很多港人要依靠政府的“綜援金” 來生活.
“螞蟻搬家” 客中的大部分該都是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吧? 學歷和技術都不高, 工作不好找. 要賺錢糊口, 不惜挺身走險, 成為“不法商人” 的工具, 販賣“苦力” 換點微薄的“車馬費”. 這“非法” 的工作- 代客攜帶“日常用品”, 在他們眼中也許不算是什麼“傷天害理”的大壞事. 不偷不搶, 畢竟還是要付出自己的“汗水”的.
反而, 這現象倒值得我們好好深思. 只剩下“地產和金融” 兩大產業的香港, 還能夠支撐多久的繁榮? 這個國際化的大都會, 彷彿越來越變成富人專有的樂土.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市民, 工作和機遇越來越少, “跨代貧窮” 這個時髦詞, 似乎已慢慢從“魔咒” 變成了現實, 叫聽著的人被逼難過地接受, 最後再徹底地墜入“絕望” 的谷底.
我們的政務司唐英年先生, 最近在報章反問年輕人為什麼不學習首富李嘉誠先生, 憑自己的努力, 奮鬥出一番事業? 行哲倒像很多人一樣, 聽了之後感覺有點啼笑皆非! 我們的高官是否明白民間的疾苦?! 想起古代的某個皇帝, 聽手下的大臣說百姓沒有飯吃, 他反問: 那為什麼不吃肉呢?
李嘉誠先生成功的年代和今天的環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, 成本和機會都有天淵之別. 行哲猜想出生富豪的唐司長大概是明白這個根本性差異的, 他的意思可能是提醒我們試著尋找我們自己和李先生身上的某些“基因” 之不同, 簡單一點地說: 李先生身上有著成功的基因- “乳酪”, 可又是誰偷走了我們身上這種寶貴“乳酪”呢?
行哲不知道有多少“螞蟻搬家”客會抱怨為什麼自己做不到“李嘉誠” 先生? 反而倒會相信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但求一家安穩過小日子, 能夠“三餐溫飽, 有瓦遮頭” 就滿足了. 他們所賺不多, 卻充實而滿足. 在他們身上, 行哲好像又聞到了久違的“乳酪” 餘香– 刻苦耐勞, 自強不息!
“世界” 再“難撈” , 卻總有機會留給有心人. 政府的“綜援金”再多, 也不及自己用汗水換來的錢“實在”!
國內海關人員不知道是否也理解“螞蟻搬家” 客背後的“深層次” 的無奈, 他們到現在也沒有採取嚴厲的措施完全“砸碎” 他們的“飯碗” , 眼睛繼續半睜半閉地陪著玩“貓抓老鼠” 的遊戲!到是香港政府身為大股東的“港鐵”, 效率“奇高” 地將“螞蟻搬家” 客趕出了月台範圍, 任他們在月台圍欄外的露天空地“日曬雨淋, 自生自滅”!
有些内容要修正:
【明報專訊】內地今年5月起實施《刑法修正案》,規定走私任何貨品者,第3次被截獲即會被刑事立案,辣手條例令水貨客聞風喪膽。一名在新法後兩次走水貨遭罰款的港漢,上周六(本月16日)再攜近百個無線路由器入境內地時被截,成為全國首個刑事立案的水客,將面臨3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http://hk.news.yahoo.com/港漢羅湖走水貨面臨監禁-打-螞蟻搬家-新法下全國首例-222614294.html